两个长髮样女生的故事

吃鲍王女

我望着办公桌上凌乱的一切，与房间杂物堆满的情景。这一切也说明了我过去以来紊乱的心思。这几个月来，我的生活、工作一团糟，我究竟在干什么啊……？
我想起两个月前，那段让我深感无力的旅行。 那段名为我们第一次、顺便庆祝两个月纪念的旅行，如今想来格外讽刺。在她说了那句我可以随时离开、她一点都无所谓的伤人话语后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顿时气力全无。我想哭，但是我忍住了。在那当下我发现自己的存在，在她心里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地位后，我跟自己说，绝对、绝对不可以在她面前脆弱。我只会在我爱的人、我相信的另一半面前放心地示弱。所以在她面前，我绝对、绝对不可以示弱。 那是我最后仅存的尊严，我没有哭，而且继续那两天的旅游。两天中，我们照着预定的行程游玩，只是互动降至冰点。我们偶尔并肩一起走，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语。 「妳看！好漂亮！」 「真的耶。」 「帮妳拍张照？」 「好啊。」



但更多时候是两人之间让人难以呼吸的沉默。我们偶尔分开走，就像两人单独来旅游一般。我看我有兴趣的，她看她喜欢的，如此的各别行动，我竟然觉得还比较舒畅些。 我们晚上仍然同床而眠，她依然将右手枕在我脖下，将左手放在我腰上。但是两人的互动掩盖不了感情已然破裂的事实。而我到那时，其实仍抱着一点点不死心的期待，或许她只是心情不好，或许她有苦衷，或许她……，或许……。 回程。 在我将行李袋自她后车厢搬出、她没有告别就迳自踩下油门，那台白色CR-V如此毫不犹豫地自我的视线消失后，我压抑住情绪，等到回到房间，将房门关上、我才静静地流了泪。这段感情，我终究是谈不起的，是吧。 结束那段莫名其妙旅行后的一个月里，我们完全没有任何的短信与电话来往，我的心每天都在痛苦地纠结着。我努力要转移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注意力，但无济于事。我越是努力转移，也只是说明了我有多在意她。在这段感情里，我早已是输家。 我一下纠结着或许会有奇蹟的发生，那时正要接近耶诞节，我还奢望着或许某天下班她会突然出现在我公司门口，与我欢渡耶诞夜，然后一切就像没事一般；我一下纠结着她很无所谓地切断我跟她的关系，或许哪天她会突然跟我提分手，然后或许我会很难过，然后…或许我可以因此解脱。 解脱？是的，解脱。 那一个月，我纠结到连做梦都会梦到她。但连我的梦境都不放过我自己，梦里的我们总是甜蜜地形影不离，梦醒了，发现连她现在在哪里、在做什么我都一无所知。梦境与现实的落差，导致我更伤心、失落心更甚。我真的好累，我只想休息。但是一旦我入眠，恐怖的甜蜜梦境又再次朝我袭击而来。如此一再循环。但是不管我是如何地纠结，她像是人间蒸发般，完全没有与我有任何的联繫。她并没有如我所想像般突然出现在我公司门口，也没有突然跟我提分手。她没有任何行动的一天，我的纠结就会持续下去。


终于有一天，我的纠结累积到一个临界点。 那天临睡前，我终于受够了自己一再被梦境与现实折磨，疲惫的我决定要在睡前与她摊开来讲。当时的我已经丧失打电话给她的勇气，我已经脆弱到承受她不接也不回电的勇气都没有，我只敢用发短信的方式与她对话。 「妳有话想对我说吗？」发出短信的当下，我才了解我是在寻一个分手的解脱。 「没有。」短信发出没多久，她的短信很快地回传。 「那我们的感情还在吗？还有继续的必要吗？这个月来我们完全没任何的往来，我们还是妳当初所说的情侣吗？」 我的情绪平静，一反一个月来紊乱纠结的心情，在发短信的当下，我的头脑异常冷静。 「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先分开吧。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谈恋爱。」 她的短信隔了近十分钟才传来。看到短信的当下，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，但心情仍不免地一震。果然啊，她连提分手都是如此简短俐落，让我有一种不受重视的感觉。不过，不受重视这件事，不是早在旅行那天就知道了吗？为何现在这条短信握在手上，仍然让我感到心痛？而且当初可是她主动对我告白的，这时才说没有心情谈恋爱？不是很可笑吗？ 「去死吧。」我无法自制地流着泪，伤心又愤恨地对着那小小屏幕说。 「不过，要当朋友也是可以。反正我都无所谓。」她的短信又发来。 多亏了她这条短信，我的眼泪全缩了回去。这女人…，真的从交往前到分手，都很自以为耶…。可惜的是，纵使我与她交往时有多么隐瞒那个易怒、大女人、真实的自己，但如今分手了，我不想再委屈自己，我想对满身伤的自己好一点。在交往时我是如此地用心对待她，但是，分手后就一码归一码，我没必要再耗费心力去用心对待一个早已形同陌路的所谓朋友。 所以，再见。而且不要再见。我拒绝再发出任何回讯，我抹去脸上剩余的泪水，将她的这几封短信全数删除，躺进被窝里。 许多人都说，分手的那一晚最煎熬、最难眠。我也很痛苦。但那种痛苦，对比于过去几个月来的纠结与各种不确定感、不安全感，实在是小巫见大巫。而且分手虽然痛苦，但我终于有一种这段日子以来久未获得的确定感——我单身了。也就是说，我不用再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感情关系纠结，不用再为了她不回电不回讯感到受伤，也不用再为了她各种伤人的言语心痛。 所以我虽然痛苦，而且也痛苦地一夜难眠，但心底却终于松了一口气：我解脱了。对，解脱了，没事了。 几乎一夜无眠，隔天我很早就到公司，望着办公桌上凌乱的一切，内心想着，这几个月来我究竟在干什么啊…？前一个月的日子里，我过得浑浑噩噩，满脑子对她的憎恨与对自我的否定。我想着为何她要这样对待我，凭什么这样糟蹋我的爱；一方面想着我果然没有魅力、果然丑、果然怎样都得不到爱。 纵使她对我爱理不理，但我的心思却全部都放在她身上，无论工作、家人与写作，我都失去原有的热情，只以要求及格的标准做所有一切的事情。这样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，虽然也没出什么大差错，却也导致我的生活一团乱。 在早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，我思考着过去这四个月来发生的一切。 我真的、真的太用力在这段感情中了。我失去了我的自我，在她面前的我，从来就不是真实的我。在她面前，我文静、害羞、气质、顺从、温柔。我失去了我的生活重心，我疯狂地将自己的生活绕着她转，所以当她无所谓地消失在我生活中，我的生活因而失去重心，因此我马上被压垮，整天魂不守舍、行尸走肉。 所以我对于这段第一次的女女恋情太用力了。太期待，因此太用力。太期待她爱我，因此我太用力保留所有真实我的缺点：易怒、大女人、欠缺耐心、暴躁。太期待与她共筑两人生活，因此我太用力地将我自身生活不顾一切地绕着她转，以往我视为最重要的家人与工作，在她面前马上变得微不足道。 我嘆了口气。对不起，让妳受伤了。我对自己说。
从今天开始，既然没人要爱我，那我就要好好爱自己，因为如果连我都不爱我自己，还有谁会爱我？我拿出手机，不给自己太多犹豫思考的时间，将她所有从交往前到现在的短信一律删光。对于这样一个毫不留情的她，当时的我其实是感到相当愤怒的。我乘着那股愤怒，将所有跟她有关的一切都删除，并且让她从我脑袋中完全消失。我承认我还爱着她，但我努力让自己不想她，也克制自己不去查询她在微博上的状态。 我将注意力转移到过好自己的生活上。我开始频繁回老家陪伴家人，我开始认真规划工作上的事项，我开始想对自己好一点，我开始认真看待生活的一切，我开始动笔写作，开始观察週遭的人事物，开始会自己去走走晃晃，开始会自己进电影院看电影。 总而言之，我不想为了这样的人情伤。所以我努力地开始过好自己的生活。然后，耶诞夜就这么到来了。其实耶诞夜对我来说根本就不代表什么，如果还跟她在一起的话，或许还会有机会跟她出去晃晃，在被七彩灯光烧烫的耶诞树前留下实在了然无趣的合影。 跟她…。是的，在与她分手一个月后，我在耶诞夜想起了她。那个当初让我心动万分的她，却也伤得我痛苦万分的她。叮咚。手机短信响了起来，我吓了一跳。 「耶诞快乐。」纵使把她的手机号码也删得一干二净，但看到号码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她。也对，毕竟分开的时间还不够久。 我刚看到时因为吓到所以心跳漏跳一拍，但随即恢復正常。见到她短信，我才发现我已经不恨这个人了，我原以为我再见到这个人应该会气得牙痒痒，恨不得将她痛骂或痛打一顿，但如今这样的短信却激不起我任何的情绪反应。 气愤？我感觉不到我有任何愤怒情绪。 开心？我没感觉自己有任何喜悦心情。 我很平静地看着那封短信，就像是在看广告一般。看完后，

收到她的耶诞简讯祝福后，我继续过着我的生活。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将她放下了以后，其实我的内心很惊讶。我一直以为我会很难走出这一关，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如愿以偿地跟喜欢的人在一起，我以为我会比过去以来每次的单恋情伤更难走出，我以为我会无法承受这样的分离。 但结果不然，多亏了她，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有多么需要爱。而现在我学会了给自己爱，我让自己过更好的生活，我培养自己的自信，我让真实的我显现出来，并且克制地不要太过火山。 这天，在跨年夜的前一天，我正逛着 Lesbian板，见着板上许多的徵求跨年夜活动文，看得我也被激起心血来潮。成长到现在也二十三岁了，竟然都没有跨年的经验，何不趁现在也尝试一下呢？于是我发表了一篇徵求文，内容徵求一位有缘人陪我去看电影；与先前不同的是，我附上了真相、身高、体重、星座等详细的资讯，因为我实在不想再面对没人应徵浇得我满头冷水的情况。 我不顾一切地将我的容貌曝光在网路上，然后按下发表文章，同时为了防止自己反悔删除文章，我在文章发出后便马上下线。那时我真的没有想很多，我纯粹只是要找人陪我看电影，然后陪我度过跨年夜而已。